“好久好久了,我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爸爸就这么不喜我。” “他不想管我就算了,直接把我忘了都行,但他偏偏还记得给我打电话,问我要多少钱。” “他问我要多少钱,但我猜,他本就不想我说出个数字来。” “因为他也没有多少钱可以给我。” “我全都知道的呀,所以我才找了家教……” “……” 她一句一句地说着,他从一开始的愣,到最后的愕然。 她声音不大,语气也没有多么烈,只是那种细细小小的委屈和抱怨。 倏地让他想起了,之前他送她回家,她趴在他背上时候说的那句话。 ——“我爸爸才不会对我这么好呢。” 他说不清心里什么觉。 像着块石头,很闷,又像被线给绕着,一圈圈紧。 总之,有些难受。 他一直没出声,看着鹿园园说完之后,长长呼出一口气,低了一下头又重新抬起,如释重负一样地笑了,“我今天一直不怎么开心,现在说完了,真的就好了不少诶。” “谢谢你啊学长,”她犹豫了一下,又说了一次:“你听听,就忘了好了。” “……嗯,”苏临点了点头,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从哪说起,最后只吐出一个字,“好。” 忘是不可能的,但她现在这样,他不想再问下去了。 鹿园园走出去,伸手试了试外面的雨,随后她收回手,回头笑:“雨变小好多了,学长我们进去买伞,然后走吧?” 苏临点点头:“我去买,你在这等我。” 鹿园园站在超市的屋檐下,看着不时经过的打着伞的学生,小雨淅沥沥地下着。 经过刚才一通发,心里的沉闷好了很多。 她其实从来没跟大学认识的人提过这些事,宿舍里的聊天很少涉及到家庭,而且她可能也说不出口。 但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面对他的时候,那么轻易的就说出口了。 “买好了。” 耳边传来悉的声音,她循声回头。 苏临腿长,几步就走到她面前,当鹿园园看到他手里的东西那一刻。 刚才所有的那些思绪,如释重负也好不开心的也好,全都飞了,都不见了。 目脑都只剩下他手里—— 是一把粉的伞,的少女粉。 她又仔细看了一眼,居然伞柄上……还印着草莓?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他抬了一下手里的伞,边抖开边问:“喜吗?” “……喜。”鹿园园顿了下,又加了一句:“好可呀。” 反正,夸…就对了吧。 他撑开伞,鹿园园跟在他的伞下,想到自己备忘录里给他记的。 她想的是对的,没错的。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苏学长,真的真的好喜粉啊! - 花了十分钟,他们走到之前苏临骑自行车送她回宿舍的那棵树旁。 有两个人面走来,能看出是一男一女,姿态很亲密,共同撑着把黑伞。 擦肩而过的时候,鹿园园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看!人家男朋友都拿粉的伞!肯定是给女朋友打的,我叫你打个黄的你都不乐意!非要用这个灰不溜秋的,丑死啦!” “唉哟,一个颜而已,别纠结了……” “不行,改天我就要去买把粉伞,再下雨的时候看你打不打!” “姑,饶了我吧……” 那对情侣的声音逐渐减弱,直到再也听不清他们的对话。 男朋友…… 苏学长应该也听到了。 这一路上,偶尔遇到骑自行车的,苏临都会用没撑伞的手放在她肩膀处,稍微往里带一下。 其实她数了。 一共三次。 鹿园园有些莫名的脸热,眼前就是女生宿舍楼,她想和他道谢之后赶紧离开。 却突然被他叫了名字。 “鹿园园。” “……嗯?” 苏临换了只手撑伞,仔仔细细看着她的脸。 小姑娘看过来的眼神和平常一样,清透澄澈,似乎是真的没什么难过的情绪了。 但是……她之前说的那些话,肯定憋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吐出来。 哪就那么容易变好。 他问:“你……运动会第一天,没项目吧。” 鹿园园想了一下,“好像是没有,都在第二第三天,怎么啦?” “嗯,”苏临像是早就料到她的回答,点了点头:“出去玩吧。” 鹿园园没反应过来:“……啊?” “我带你出去玩。”他继续道。 他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突然抬起来,碰了一下她的发。 “别不开心了。” - 鹿园园当了这么多年学生,从幼儿园开始拿小红花,从小学开始拿奖状,三好学生一年不落,人虽然瘦小,却连运动会也能给班级争光彩,典型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楷模。 初高中的时候,最冲动的青期,班里总有逃课或者打架作的男孩子,她不管分到哪个班都是课代表或者学习委员一类的职位,总忍不住叹气。 唉,安安静静学习多好呀,为什么要违反校纪校规呢。 上个礼拜,她也是因为姨妈痛到实在没办法,才没去法语课。 对于集体活动这种事,可能外表不太能看出来,但鹿园园实在是一个集体荣誉很强的人。 尽管大学的运动会很多人选择不去,但正常来讲,就算她没有比赛,也一定不会缺席。 不过…… 可能是那天他的声音太好听,可能是她也想去玩。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被苏临说动了。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他说带她去玩,要去的是上次没玩完的、给两人都留下了极深刻印象的游乐园。 坑你游乐园不在s市内,准确的说,是在两个大城市界处的小城边缘。 上次的大巴是租的,而这次没有,鹿园园就提议坐动车去。 动车九点半开,但动车站离c大不近,所以两人出发的时候是早上八点。 鹿园园和上次一样,背了书包装着水和钱包证件,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没带太多。等走到校门口见到苏临的时候,她愣了一下。 他穿了黑三道杠运动服,带着顶白球帽,脸上没什么表情,眉眼淡淡的,其实和平常没太大分别,就是…… 黑眼圈重了点。 再加上他的比较淡白,整个人看起来就有点疲倦。 “学长早啊。”她加快步伐到他面前。 苏临收了手机,对着她笑了一下,“嗯,走吧。” 出了校门口,她突然记起周一的时候,他好像发了条朋友圈,凌晨三点多,照片里是密密麻麻一屏幕英文,他没发文字,只配了个滴血的菜刀的表情。 是作业吗? “学长,”她边走边偏头看他,“你是不是……没睡好?” 他“嗯”了声。 顿了顿,再次发出的声音有点闷:“很明显么?” “没有很明显啦,”鹿园园觉得他应该很注重形象,于是违心道:“就一点点。” 她还伸手,用手指给他比了个“一点点”。 苏临没憋住,笑了声,了帽檐。 早上的车难打,站在校门外的马路边又等了十分钟,才过来一辆空车。好在路上没堵,二十分之后就到了动车站。 检完票之后,时间还很充裕,苏临带着她去吃早餐,吃完之后,鹿园园坐在他对面,眼睁睁目睹他的第五个哈欠。 又想起他那个朋友圈,她忍不住道:“你是熬夜赶作业吗?” 他“嗯”了声,鼻音有些重。 “学长,”她努力板起脸:“熬夜不好。” 苏临拿包背到肩上的动作一顿,抬眼看着鹿园园绷着小脸,一幅苦口婆心教育他的样子。TCHdZ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