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星点点头。 梁暮笑了，顺手 出一本书来，翻到第一页，把笔放上去：“写个婚姻誓约。” “什么誓约？” “谁提离婚谁是狗。” “在我辛苦修的《诗经》上？” “对。” 梁暮有点孩子气，他需要张晨星给他一个能得到的承诺：“我写，你签字画押。” 梁暮大笔一挥写下：谁提离婚谁是狗。然后自己率先签字，按手印，又推给张晨星。 张晨星实在不想在“狗”下面签字，于是提笔写下：生同衾，死同椁。 按手印的时候，将手印与梁暮的手印 叠按在一起，像一颗鲜红的心。 梁暮捧起来看了很久， 动不已。又把这本书放到卧室书架的显眼位置去：方便随时翻看。 他们在年前最后一个工作 领证，两个人清早牵着手去面馆吃了一碗面，然后骑着那辆破自行车，梁暮载着张晨星骑过悠长的小巷，张晨星仰起头看到眼前的浮光掠影，微微闭上眼睛，又将头靠在梁暮背上，是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他们的自行车一路穿过古城，风吹在脸上， 光洒在脸上，笑容就在脸上。 这一次的他们，都有同样的心意，那就是把这平凡的小子过下去、过好、过到老。 那天晚上周茉非要参加他们二人的新婚庆祝，发誓要做古城最亮的电灯泡。三个人去吃古城老菜馆，谈 正酣，唐光稷的电话进来了。周茉对另外二人眨眨眼，接起，听到唐光稷说：“你把钻戒调包了？” “什么意思？” “你别跟我装傻，我那钻戒的戒托上刻了字！” “什么字啊？” 唐光稷不回答她，只说：“你把真的给我。” “你跟我说刻了什么字？”周茉 唐光稷说，他就不说，两个人僵持很久，唐光稷终于开口：“见面说。” “好啊。” 周茉敲敲桌?子：“电灯泡灭了，再见！” 她小跑着出去，过了桥，回到家里。唐光稷已经等在门口，看到周茉就把假钻戒盒子丢给她，周茉手快接住：“别摔坏了，我好几百块钱做的呢！” 唐光稷想 死周茉。 “写的什么啊？”周茉问得漫不经心，眼看向一边。 她是在最后一次下定决心要把钻戒卖了的时候，拿去出鉴定证书，人家说：“你这戒托上不是花纹，是字。” “什么字啊？” “好像是白头到老。这两个是字母，后面的是字。” “什么鬼！”周茉放在仪器上看，之前还说这戒托上的定制花纹少见，不曾想是变体字。周茉骂了唐光稷一句，把那戒指拿走，终于是舍不得卖。 “白头到老。”唐光稷说。 他以玩笑的形式跟她开始婚姻，但他内心是在认真。他以为慢慢来他们会有情，却不成想周茉就真的只是为了那间商铺，找一个理由就跟他离了婚，甚至连解决方案都没跟他协商过。 “你把钻戒还给我，我兑现金给你。”唐光稷说：“你别攥着我的真心不放了，显得我很愚蠢。” “行。那你准备怎么处理？”周茉歪着脖子问他。 “沉湖。” “财大气 了不起。” 周茉又回到家里翻腾。 拿出一把剪刀来，剪开她的荞麦枕，荞麦壳散了一 ，她扒拉几下，一颗亮晶晶的钻石在灯下发光。捏起来给唐光稷：“喏！还你了哦！” 她有时候睡不着，去做新被褥的时候顺道做个新枕头，自己舀荞麦壳的时候，把钻戒偷偷扔进去，不错眼地看老板把它做在枕头里。 那之后她睡眠很好。 早些年周茉 一个人的时候是非常 烈的，不行就拿命来换那样的烈。遇到唐光稷后，他们吵吵闹闹，她没像从前那样。可从前烈，调整个把月就会好。跟唐光稷分开这么久，她始终不见好。有时在单位，看到她之前买错的那些花郁郁葱葱长得好、看到那块换的玻璃干干净净，总能想起唐光稷来。 唐光稷接过钻戒攥在手心里，看着周茉上一片 藉。就在边扒拉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来坐下，扭头看着周茉。 “我说关于我的那些传言都是假的，你信吗？”唐光稷问她。 “我知道。” “我说我跟她清清白白你信吗？” “不信！” “你看她的小孩， 月了。”唐光稷给周茉看照片：“她人也是我的朋友，你见过。” “说这些干什么？” 唐光稷尝试着指尖对了对周茉的：“我不走了。我在古城开了家工厂，做上海公司的产品。我们可以偶尔出去坐坐、吃个饭、看看电影。” “我不去。我要嫁人呢，跟你吃饭看电影算怎么回事？名声会坏的。” 周茉踢了他一脚：“你走吧，我还要打扫房间呢！” 唐光稷嗯了声，突然翻身将周茉 在那一层荞麦壳上，手指将她 边的头发 到耳后，静静看她。 “硌的慌。”周茉轻声抱怨。 唐光稷手掌到她后背与之间：“好了吗？” “嗯。” “我说的是，你和我，可以不吵架了吗？” 周茉脸微微红了，看向头，轻轻嗯了声。 这天终于没嘴硬。 程予秋夫妇是在新年前一天到的古城。 他们轻车 路找到老书店，看到门口贴着自己写的 联，窗明几净。书店内，张晨星和梁暮正在扫尘，头上戴着一次帽子，用头巾捂住口鼻。 程予秋进门就啧啧：“好歹也算赚了点钱吧？怎么？舍不得请人帮忙？” 梁暮从步梯上跳下来，扯过张晨星，两个人身是灰站在程予秋对面。程予秋捏着鼻子咳了两声：“烦人！”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给张晨星：“拿去请人！” 梁暮拿过红包，打开来看，大概两万现金，但是上面有一张卡，就问程予秋：“多少钱啊？” “能有多少啊？十万！你们俩再离一次就要掏空我棺材本了！”说完自己笑了，假装生气拍了张晨星肩膀一下，拿过一边的扫帚递给梁爸爸：“干活！” 她自己拉着张晨星坐下，悠哉悠哉喝茶。 这一年过得多快啊，吃年饭的时候跟马爷爷打视频，电话接通后马爷爷看到这里坐着的人们笑了，逐一打招呼：“周茉、小唐、晨星、梁暮，你们要照顾好梁暮爸爸妈妈。” 大家点头应允。马爷爷很欣 ，说了一句：“要是今年过年，能再听晨星唱次歌，就圆了。” 是从前热闹的过年光景里，少女张晨星站在院子中间，给大家唱歌。那歌声让人记很久。 大家都看着张晨星，而她很拘谨。 “我给你和声。”梁暮小声说。 “好的。”张晨星清了清嗓子，试唱了一句： 乘着歌声的翅膀。 然后看着梁暮：“这首，可以吗？” “可以！” 梁暮拉着她站起来，像从前的合唱团岁月一样，站姿端正。程予秋记得方红年老师的指挥姿势，站起来学了一下，数着拍子： 四、三、二、一，走～ “乘着歌声的翅膀 亲的请随我前往 …” 目光相遇，清澈透亮，有泪光涌动。 这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二人合唱，梁暮的声音托着她的、 着她的，一路向天边飞去。穿过六千个夜晨昏，飞回最初的时光。 人生最好的时光。 （正文完结）ＴＣHｄＺＬ.ｃOｍ |
出一本书来，翻到第一页，把笔放上去：“写个婚姻誓约。” “什么誓约？” “谁提离婚谁是狗。” “在我辛苦修的《诗经》上？” “对。” 梁暮有点孩子气，他需要张晨星给他一个能得到的承诺：“我写，你签字画押。” 梁暮大笔一挥写下：谁提离婚谁是狗。然后自己率先签字，按手印，又推给张晨星。 张晨星实在不想在“狗”下面签字，于是提笔写下：生同衾，死同椁。 按手印的时候，将手印与梁暮的手印
叠按在一起，像一颗鲜红的心。 梁暮捧起来看了很久，
动不已。又把这本书放到卧室书架的显眼位置去：方便随时翻看。 他们在年前最后一个工作
领证，两个人清早牵着手去面馆吃了一碗面，然后骑着那辆破自行车，梁暮载着张晨星骑过悠长的小巷，张晨星仰起头看到眼前的浮光掠影，微微闭上眼睛，又将头靠在梁暮背上，是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他们的自行车一路穿过古城，风吹在脸上，
光洒在脸上，笑容就在脸上。 这一次的他们，都有同样的心意，那就是把这平凡的小
正酣，唐光稷的电话进来了。周茉对另外二人眨眨眼，接起，听到唐光稷说：“你把钻戒调包了？” “什么意思？” “你别跟我装傻，我那钻戒的戒托上刻了字！” “什么字啊？” 唐光稷不回答她，只说：“你把真的给我。” “你跟我说刻了什么字？”周茉
唐光稷说，他就不说，两个人僵持很久，唐光稷终于开口：“见面说。” “好啊。” 周茉敲敲桌?子：“电灯泡灭了，再见！” 她小跑着出去，过了桥，回到家里。唐光稷已经等在门口，看到周茉就把假钻戒盒子丢给她，周茉手快接住：“别摔坏了，我好几百块钱做的呢！” 唐光稷想
死周茉。 “写的什么啊？”周茉问得漫不经心，眼看向一边。 她是在最后一次下定决心要把钻戒卖了的时候，拿去出鉴定证书，人家说：“你这戒托上不是花纹，是字。” “什么字啊？” “好像是白头到老。这两个是字母，后面的是字。” “什么鬼！”周茉放在仪器上看，之前还说这戒托上的定制花纹少见，不曾想是变体字。周茉骂了唐光稷一句，把那戒指拿走，终于是舍不得卖。 “白头到老。”唐光稷说。 他以玩笑的形式跟她开始婚姻，但他内心是在认真。他以为慢慢来他们会有
了不起。” 周茉又回到家里翻腾。 拿出一把剪刀来，剪开她的荞麦枕，荞麦壳散了一
，她扒拉几下，一颗亮晶晶的钻石在灯下发光。捏起来给唐光稷：“喏！还你了哦！” 她有时候睡不着，去做新被褥的时候顺道做个新枕头，自己舀荞麦壳的时候，把钻戒偷偷扔进去，不错眼地看老板把它做在枕头里。 那之后她睡眠很好。 早些年周茉
一个人的时候是非常
烈的，不行就拿命来换那样的
藉。就在
月了。”唐光稷给周茉看照片：“她
在那一层荞麦壳上，手指将她
边的头发
到耳后，静静看她。 “硌的慌。”周茉轻声抱怨。 唐光稷手掌
路找到老书店，看到门口贴着自己写的
联，窗明几净。书店内，张晨星和梁暮正在扫尘，头上戴着一次
，说了一句：“要是今年过年，能再听晨星唱次歌，就圆
着她的，一路向天边飞去。穿过六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