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气氛热热闹闹,男人们都喝嗨了。 周和平直接趴下了。彭前进脸通红,意识倒是清醒。 状态最好的是余安邦。他也喝了不少,只是脸微微有些发白。 “我去趟厕所。” 余安邦起身,推开椅子,与周小待一声,就提着虚浮的步子往外走。 “我陪你去。” 周小也忙起身。 夫二人出了包厢。 清新冷冽的空气面扑来,余安邦深一口气,觉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还是外头的空气好。咱们在外面散散酒气。” 余安邦边说着,边打了个酒嗝。 周小有点嫌弃地看着他:“你也是的,好好的凑什么热闹,现在难受了吧?” 男人喝起酒来,简直不可理喻。 余安邦嘿嘿笑,微微侧着身子,将大半边重量在周小身上。 “这你就不懂了吧。男人只要在一起喝过酒,那就是兄弟。你看着吧,今天这饭之后,大哥肯定好事将近。你回头就写封信回去给妈,让她准备准备,过年咱们家就能办喜事了。” 这个妈,自然指的是王桂枝。 周小好笑,用力将身上的大块头撑起:“行了,你是大功臣好吧。不是要去上厕所吗,赶紧的。” “嗯。” 周小搀扶着人,又问清楚厕所的位置,就扶着余安邦去放水。 周小百无聊赖地在走廊上等着,一抬头间,就看到了一个人。 “小姐。” 黎定国扯开腮帮子,出标准的灿烂笑容。 “小黎,你怎么也在这里?” 周小笑着上前跟他打招呼。 “今天我姐生,我们全家在这里吃饭。”黎定国抓了抓后脑勺,四处张望,“你一个人吗?” “你安邦哥也过来了。”周小笑,“我们今天在这边请朋友吃饭。” “这里好的,你们点了剁椒鱼头没有。这家饭店最出名的就是剁椒鱼头。味道特别地道。对了,还有炒油榨,那滋味,简直了。”黎定国热心地与她推荐店里的特菜。 周小就着他的话,说起了今天桌上的菜品。 两人说话间,余安邦从厕所出来了。 见到黎定国,他也微微吃惊。 得知人家也是出来吃饭的,就笑着说大家有缘分。 黎定国原本就喜余安邦夫俩,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也来劲了。 “可不是有缘分。你叫安邦,我叫定国。咱俩的名字合起来,不就是安邦定国。一听就是一家人。” 余安邦被他逗笑了。 几人说得投机,忽然听到走廊不远处,发出一声“砰”地巨响。 大家循声回头,就见舒珍珍脸惨白地站在走廊边上,脸上是惊骇。 在她脚边,有几个酒瓶子咕噜噜转。还有一个碎了的。 “姐,你没事吧?”黎定国小跑着过去。 舒珍珍一动不动,两个眼珠子死死地盯着余安邦,像是要把他看出个来。 “姐,姐,你说话啊。”黎定国更担心了,以为她受了惊吓。 余安邦却觉得不舒服。 任谁被人这么盯着,都要觉得难受。 这要是往,他早就怼回去了。 可眼前这个女人,他是认识的。 是小她们班上的同学,又是黎定国的姐姐。 “舒同学,你没事吧?”周小也觉到了舒珍珍的怪异,出于同班同学的情谊,象征上前问了一句。 似乎是被周小的话惊醒了,舒珍珍直勾勾的目光终于有了神采。 她飞快低下头,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我没事。” 黎定国离她站的近,明显觉到姐姐的身子在颤抖。 他抱歉地朝余安邦二人笑笑,扶住了舒珍珍。 “我姐有些不舒服,我先带她回去。咱们下回有空再叙旧。” 等扶着人回了小厢房,舒珍珍的脸依旧不太好看。 舒梅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了?” 舒珍珍机械地摇头,喉咙却像是堵住似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一旁的黎定国忙解释道:“姐刚刚不小心踢翻了一个酒瓶子,可能被吓到了。” “你也太不小心了。”舒梅忍不住埋怨了一句,见女儿脸苍白,没有一点血,到底不忍心再多说。 坐在对面的舒家老太太多看了舒珍珍一眼,嘴角扯了扯,也没有说话。 平里极有眼的舒珍珍,此时却顾不了这么多。 她脑子里糟糟的,像是一锅煮沸的水,咕噜噜冒着泡。 是余安邦! 她认出来了。 就是上辈子那个突然找上舒家的男人,他把舒家闹得人仰马翻,爸妈差点离婚,外公外婆气得住院,就是明能干的舅舅,也在他手里吃了大亏。 他竟然是周小的男人。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小。 舒珍珍心下苦涩一片。 她下意识抬头,想要在桌上寻找什么,看着空着的那个位置,又忍不住想哭。 是了,刚才爸爸临时有事,回了学校。 可是,余安邦明明是爸爸的儿子,却跟他长得不太像。 这也是为什么,她明明见过余安邦几次,却也没有第一眼认出他来。 是了,上辈子他登门的那天,穿着一身西装,皮鞋擦得很亮,头发也用什么固定了,一副成功人士的做派。 而自己先前与他见面的几次,每回他都是灰头土脸,穿得跟个乡巴佬没什么区别。 今天,他改头换面,穿得格外体面。与上辈子就有些相像了。再加上他的名字,她终于认出他来了。 余安邦他来了,舒家的安稳子是不是快要结束了? 舒珍珍有些茫然。 她努力回忆着上辈子的事。 她记得,余安邦闹上舒家的时候,她已经结了婚,孩子都生了两个。 那是哪一年来着? 哦,好像是八七还是八八年了吧。 那时候,舒家的子已经不好过了。 外公外婆退了休,妈妈在单位被人排挤。爸爸的父母,也就是黎家的长辈,突然有了消息。 黎家爷爷恢复名誉,似乎在鄂省当了国家干部。舒家得了消息,正钻营着要怎么维系关系,甚至已经说好了让定国亲自跑一趟。 与黎家爷爷都通了信,准备要出发的前一天,余安邦上门了。 家里彻底不得安宁。 他们全家这时候才知道,爸爸先前那段婚姻,还有一个儿子。 这个儿子上门警告爸爸,让他不要再纠他们母子。 舒家彻底套了。 再后来,黎家爷爷不知道怎么知道了余家母子的存在。 因为余安邦混得不错,黎家爷爷竟然想要帮衬余安邦,而不是她家定国。 妈妈知道这个消息,彻底疯了。 每天不是跟爸爸吵架,就是在家里摔打东西,说爸爸全家对不起她。 后来余安邦与黎家爷爷的关系如何,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两年后,爸爸彻底在学校坐了冷板凳。妈妈因为学历不高,被迫下岗。 再后来,定国出了车祸。 全家急得焦头烂额。 等她从娘家忙完回去,竟然发现自家那位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勾搭,那个女人甚至怀孕了。 她哭过闹过,那个男人却说她没给他们家生个儿子,要跟她离婚。 因为娘家落败,没有人能支援她,她彻底垮了。 她病了。 那场病,没拖多久,就拖成了肺癌。 她弥留之际,那个男人就忙活着再去领证。临终前,只淡淡向她保证,以后会对他们的孩子好。 那年冬天,她死了。 不到四十岁的年纪,留下两个孩子走了。带着腔的怨恨与不甘。 舒珍珍心下一阵悸痛,突然就站了起来。 不理会屋子众人错愕的眼神,她发疯似地冲了出去。 她要揭穿余安邦。 她要告诉舒家所有人,这个崽子是回来报仇的。他是所有悲剧的开始。 她一定不会让他得逞。tCHDz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