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白家作的源头是受神王迫已久,天高皇帝远,驻守边陲的白家将领哀求不达天听。 这般纠的因果,让白家的叛显得尤为可怜可悲。 知道这一层的李不咎,心生愧疚心魔,难以自处。 他只能保护住白家残存的两脚怪,勉强平一平心中理不清的愤懑和因缘。 如此来看,李不咎此刻的话,就含义颇深了。 陈玄商情纯稚热情,他不愿意理会那么复杂的逻辑,也不管踩不踩李不咎的痛脚,直接拍拍仙鹤翅膀,快道:“理那些作什么呢。” “不咎你只是刀,不是拿刀的人哩。” 李不咎:“……” 李不咎猛扭头,恶狠狠盯着陈玄商,鹤目中血丝有爆炸开倾向,半晌冷笑:“罢了,现在我不欺负弱小。” “陈玄商你记着,神动期原形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落,李不咎长啸一声,夕中神鸟光芒万丈威严不可直视,随后他一脚将陈玄商踢下树,自己拍拍翅膀,朝落月湖飞去。 。…… 。…… 。…… 深夜潜入黑森林是件很需要勇气的事儿,燕九自诩不是胆小之人,但是望着黑漆马虎的林子——来时道路消失在夜中,前方看不清方向——燕九爷忍不住颈后寒抖了抖。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七个左拐八个右拐,燕九终于看到了白芙蓉信中所说的黑石小路,在那里,一头鹿妖昂着头望天空,树影间星海灿烂,淡光落在她眼底,美极了。 燕九:“……” 燕九瞬间抄起了自己的短剑。 鹿公主尥了尥蹶子,着一口糯糯的声音问道:“是燕九两脚怪吗?” 燕九两脚怪:“……” 燕九收剑,恭敬有礼道:“正是在下,敢问仙子是?” 鹿公主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灵巧小蹄子踢踏,从黑漆林子间拖出来一个小推车,细看,那推车轮子卡在黑石路的轨道上。 鹿公主细声细气道:“请坐。”说完,她自己先站在了小推车旁木板上。 燕九:“……” 燕九费解盯着小推车圆凹形的内槽,搞不明白这算个什么运输方式? 瞧燕九磨蹭半天不上来,鹿公主脾气犯了,仗着自己半个东道主主场,她鹿角一顶,将燕九踹进了内槽中—— 看燕九爷懵如坐婴儿推车般坐稳当了之后,鹿公主意点头,自己蹦上来,口中发出一声快嗥叫,蹄子蹬动车下悬闸。 燕九:“……”啥,啥啥啥? 下一秒,可怕的速度险些让燕九的牙齿甩进了喉咙里! 眼前景象晕成一团模糊彩,燕九拼命克制不要尖叫出声,风如左右开弓大耳光,吹得他眼皮上翻眼泪如河倒飞而去—— 燕九在心中抓狂默念,不能叫不能叫不能吱哇叫我堂堂燕九黑森林有名头的第一天见面要给人家留下名士风的好形象我可是纵横家修士牛的不行我超超帅帅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可牛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 嘹亮的尖叫响彻林间。 鹿公主开着惊魂小推车,意地晃晃鹿角。 …… …… 落月湖宁静依旧,草坪上点着一蓬篝火,酒馆人围坐火堆。 李不咎臭着脸接过白芙蓉的赔罪酒,喝完一杯梅花雕,两人恩怨消解。 白福贵抱着穿云剑烤火,心里嘀咕今天鹤大仙难得没有作自己,真是上天开恩。 蛇讨厌火,他趴在湖中,变大了几寸,方便自己的短胖爪能够着高高湖堤。 陈玄商正将七彩尾巴放在火中炙烤,给赤金,臭到上天。 燕九来时,看到的就是此番景象。 安宁祥和,人妖和睦。 身后鹿公主月夜过山车玩儿上瘾了,自己祸祸去了。听见小推车叮铃咣啷一通响,白芙蓉抬头,望见燕九,毫不见外,拍拍身旁的大树,喊道:“九爷,别害羞啊。” “大家都等着你呢。” 几只大妖神威如狱,不约而同转头,用‘和善的眼神’注视着燕九。 燕九爷:“……” 燕九爷很有名士风范的迈步上前,合扇行礼道:“在下燕九,见过酒馆诸位。” 李不咎:“嗬。” 三峤:“嗯。” 陈玄商:“叽。” 白福贵:“九爷好!” 白芙蓉:“客气啦。” 许是夜中篝火温暖,人心容易柔软,燕九难得没有卖舌头,老老实实坐下了。 每人斟一杯一成梅花雕,白芙蓉率先举杯,着火光,少女的脸庞显得柔和而真诚:“大家一起喝一杯吧!” “庆祝燕九爷加入酒馆!” “也庆祝咱们星际酒馆即将启程新安府!” 第29章 蔻陵城 黑森林幅员广阔, 最东端擦着沧州, 人言道,寻到森林东, 闻着龙头醉。 官道上, 人车马不息, 时不时身后天空传来呼哨声,元婴期散修御剑飞过, 掀起一阵旋风,街旁凡人妇女纷纷惊呼捂裙子。 轰隆隆一阵响, 路面缓缓震动。 一幢和周遭轻便车马截然不同的黑皮屋子在宽敞的官道上撒开轮子狂飙,引起路人指点评议。 风卷起酒馆外的挂幅, 星际酒馆四个朱笔大字猎猎飘动,夕西下, 颇有种亡命天涯的‘风骨’。 屋内, 无晴无雨,裁切合适的窗户漏下光,白芙蓉借光端详着手中漆黑的乾坤袋, 翻来倒去, 由衷叹:“这小小乾坤袋当真是容纳宇宙。” “一容十的能力,可惜只能装死物。” 三峤懒散趴在窗户边上, 甩着蛇尾巴, 光照在他蛇身花纹上分外妖异, 他哑声道:“不过是便宜阵法而已。” “你要是想要, 我随手都能画几十个。” 白芙蓉撕开乾坤袋口, 将封好的酒坛子按酒种进乾坤袋,白福贵很懂事儿的跑过来帮着她挑练:“小乔真是不可小觑呢。” “也不知道陈厄所言和咱们会合的蔻陵城,是个什么样子。” “对了,让陈玄商看着点路,葛掌柜说神兵阁总部分给咱们的卫士就在豫州和沧州界的官道叉口上,听说是个法家修——” 话还没说完,机关屋外围栏传来陈玄商有特的打鸣声——似叫非叫,像是青少年变声期,带着点嘶哑。 机关屋哐当一停。 紧接着,一声长啸伴着剑鸣音传来,那啸声清朗悠长,震颤人心却又轰地人耳膜刺痛。 屋内几人均是一停,装门神的李不咎气息一凛率先拍翅膀飞出去,白芙蓉白福贵跟着奔出来。 冲到屋外,就见木屋前站着一名灰衣剑修,瞧他衣衫破烂却身形矫健眼神矍铄,和三尺长原身的陈玄商对峙在一处,周身爆发出锐利剑意,不细看,你会觉得立在那屋前的,本就是一把绝世神兵,散发着无可匹敌的神光。 “哇。”小剑师白福贵看呆了,心中敬仰如西山泉水暴湍。 白芙蓉面无表情将白福贵拉到身后,前方李不咎冷着脸伸出翅膀掩护两只两脚怪,白芙蓉偏头望他一眼,接着打量劫道剑修,思忖片刻,按照葛天明传授的切口,脆生道:“屋前是谁?” 灰衣剑修冷漠道:“有名有姓地三鲜。” 白芙蓉蹙眉,接着问:“龙困浅滩,不易啊。” 灰衣剑修凝视她,出笑容道:“而失水,蝼蚁得意焉,你该。” 白芙蓉:“故去喜去恶,虚心以为道舍,然,何至于此?” 灰衣剑修长声大笑,丝丝暗紫法力膨涨在声音间,擂人心肺:“智也,愚也。” “虚则知实之情,静则知动者正。” “白掌柜博学,在下法家修士地青暑。” “见过诸位了。”说完,长身一拜,从间掏出神兵阁的令牌和特质任务卷轴,捧给白芙蓉查验。 李不咎挡开白芙蓉伸出的手,接过名帖和令牌,哼声道:“好名字,好魔修。” “神兵阁打的好算盘啊,让我们带个魔修去仙修大本营朝歌城,找死吗?” 地青暑展颜一笑,吊梢眉耷拉下来说不出的喜,瞧他衣衫褴褛却自有莫名风度:“这位道友说笑了。” “仙界大城朝歌门朝东面开,海纳四方客。” “怎得,你妖修进的,我人修进不得?” 李不咎:“……”谝嘴。 李不咎冷笑,将令牌名帖丢还给地青暑,表示心情糟糕至极。 白芙蓉一把将鹤大仙拉开,和地青暑和和气气拉呱。 这地青暑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李不咎臭脸他就回以傲气,白芙蓉好脸他就和和气气作答,一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模样,看的李不咎气不打一处来。 白芙蓉照例三板斧,拉呱、敬酒、套话。 一杯梅花雕送上,几人坐在飞驰的机关木屋檐下,围着小桌喝烈酒。 “星际酒馆新出的花雕,您尝尝。”白掌柜一巴掌拍开气呼呼的陈玄商,笑眯眯对地青暑道。tChdz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