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衍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仿佛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随后只是淡淡的说道:“传令全军:继续向前推进!” 第三百五十章 阵战鞑虏(二) 战场上,刘衍率领六万多青莱镇新军将士如墙般推进,无边无际的新军大阵横扫过战场,将无数溃兵驱散,让那些还能保持清醒的溃兵与民夫,沿着新军大阵向两侧退却,然后再绕到大军后方去。 而那些已经被恐惧冲昏头脑,只知道向前冲击新军大阵的溃兵与民夫,全都被一轮轮的鸟铳齐打死。 “快逃!” 又是一阵鸟铳的轰鸣响起,一个见机得快的溃兵顿时大吼起来,周围众人全都四散而逃,不过随后便被倒一大片。 这时前方烟尘滚滚,数不清的新军骑兵往这边冲来,从鸟铳齐下逃出来的大批溃兵已经慌不择路,竟然又朝着骑兵营的将士冲了过去。 此时那些溃兵已经可以看到那火红翻腾的明军战旗,火红的衣甲,血红的马鬓。 随后便又是一阵鸟铳的轰鸣声,如爆豆般突然响起,股股白烟腾起,在无数的尖叫声中,那些溃兵又是死伤无数。 青莱镇新军的铁骑将士面对那些溃兵毫不留情,凡是挡路的溃兵与民夫,不是被大批的健马撞开,就是被他们的鸟铳、长等兵器击杀! 大批的骑兵营将士飞速冲过那些已经向两侧跑去的溃兵、民夫,怒吼着加快冲锋的速度,前几排的铁骑将士都是快速将空铳回马鞍的铳套,又拔出另一杆鸟铳。然后这些骑兵将士在左部指挥使董云的率领下,朝着不远处的数百清军骑兵冲了上去。 看那些鞑子兵的铠甲,应该是八旗洲正白旗的兵马,只见那些鞑子兵个个都是甲叶外,在光之下银光闪闪的。他们的背上皆有火炎边背旗,且盔上高高红缨,竟是一的巴牙喇兵! 他们中有几人的背上着斜尖本旗,应该是巴牙喇的壮达小头领。其中更有一个中年壮汉,穿着重甲,口有巨大的护心镜,手上持着一杆巴牙喇大纛旗。 眼见如此,董云也不赞叹自己的运气之好,因为他知道,此时清军的规定,各旗旗主以下,都是将领亲自执旗,人视其所向而趋动。若出兵,至少是甲喇章京才有纛旗,否则分得拨什库什么的,只有普通的三角斜边旗。 对面的数百鞑子兵都是清军最锐的兵马,好战的因子在董云身体内着,随后他大喝一声:“全体鸟铳准备,杀奴!” 随后董云身后的三千多骑兵营将士瞬间变阵,董云率领一千将士正面突击,另外两千将士分别从两边包抄,三千将士齐头并进,扑向了那数百清军锐。 此时清军那边领兵的是洲正白旗的巴牙喇甲喇章京,此人名叫恩海,从小开始就练习骑,乃是清国出名的勇士。 恩海在十八岁那年就入选为巴牙喇兵,向今的这种追击战,恩海从军以来早己经习以为常了。 他不时策马到溃兵身后,刺出一,或砍出一刀,就能让那些溃兵狈亡命,用尽全身力气逃窜。 恩海此时左手持着正白旗巴牙喇营甲喇章京的大纛旗,右手持着一杆长近九尺的虎。虎刃长达九寸,刃上有数道血槽。刃一道道棱起,此时颜深红,不知饮了多少敌人的血。 虎的杆近半,都有头与杆身相套连的铁管,靠近刃套处,左右还各有一段鹿角。下垂两长长的皮条,这是防止刺入目标太深,伤及自己。 毕竟这虎,起初是为了搏杀猛虎而设计的。刃身如刀。锋非常锐利,纵使虎熊凶猛,皮骨韧厚,也能一击刺穿。所以靠刃处左右各有一小段鹿角,非常必要。 洲崛起后。虎多被用于沙场战阵,一个个虎营建立。能用虎者,多是各旗出众的勇士,多为重甲与巴牙喇。 除此之外,恩海的马鞍上,还挂着多个的铁骨朵,有若一个个小铜锤扎上尖刺,就象小版的牙,专为对付目标的重甲与盾牌,投掷出去,目标无不碎裂。 恩海此时虽然左手持旗,右手持,但他马术娴,不需双手,只需力腿力控制马匹便可,他策在马上,左右转动,非常灵活。放眼恩海身旁的数百巴牙喇兵也多是如此,他们的装备大多使用虎,只有少部分人使用长柄挑刀。那挑刀窄而弯曲,连刃带杆,长近七尺,若被劈中,定连人带马成为两半。 因为训练方式的缘故,洲骑兵,力量多在双脚,善用大弓。马上骑,反不如蒙古人,虽然很多人也能左旋右折,左顾而右,不过还是习惯下马步战。 前方,董云率领三千骑兵营将士已经冲了过来,恩海也是心头一凛,一路追击明军溃兵到这里,终于遇到了一支像样的敌军铁骑。 只听到前方蹄声如雷,接着铳声大作,前方那些明军溃兵们,一个个落下马来。 恩海刚刚率领数百巴牙喇铁骑开始冲锋,准备与那数千明军展开对冲。可是此时却见火铳声响起,也不由得一愣,就见随在前方火铳的白烟雾中,冲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明国铁骑。他们个个帽儿盔,红衣红甲,连战马马鬓都染得血红,人人杀气腾腾,眼中不时闪过血腥冷酷的光芒。 许多巴牙喇铁骑见状也是吃了一惊,纷纷要拿出骑弓展开齐,却被恩海咆哮制止,那些明军铁骑全都披挂铁甲,就连战马的关键部位都披着铁甲,仓促出的箭矢对他们本没用。对他们这些锐甲士,只有标骨朵等投掷武器才有用。 只在一瞬间,双方将领都在狂吼,两支铁骑大军快速接近中。 恩海率部组成锋矢阵,以他与几个巴牙喇壮达打头阵,身后数层的锐的巴牙喇兵,两翼则各五十人。他们一个个,取出马鞍上悬挂的铁骨朵,标,飞斧等武器持在手中。 看对面青莱镇新军铁骑则是正面、两翼同时冲来,三千将士怒吼着奔腾而来。 恩海双目利如鸷鹰,他们经沙场。什么场面没见过?虽然明军锐势众,他们决死信心一下,却也不会害怕,毕竟什么样的明军没见过,以数百巴牙喇铁骑的强悍,别说数千明军铁骑,就算是上万明军,自己也敢率部冲击一番。 “杀光尼堪!” “杀光鞑子!” 双方兵马都在怒吼着,两支铁骑大军烟尘滚滚,双方骑兵铁蹄沉重地叩击在地面上,发出令人心寒的沉闷声响。 转瞬间,青莱镇新军铁骑大军的鸟铳再次轰响声大作,而那些正白旗巴牙喇们,则用力投出他们的标、铁骨朵等武器。 两翼首先接战,青莱镇新军的第一排骑兵最先接触敌人,一层层的铁骑将士不断掠过击,一把把鸟铳不断冒出火光,随后化为烟雾快速向后散去。 为了增加威力,青莱镇新军鸟铳的口径比步兵鸟铳要大,虽然程没有步兵使用的鸟铳远,但近距离却能破开重甲。一个个巴牙喇中弹,大的铅弹,瞬间撕裂他们外面昂贵的甲叶,然后击穿甲叶内的棉甲,最后破开他们最内层的锁子甲,撞入他们体内。 铅弹在体内翻滚后,伤口遇到空气,强大的体内力,使得内中血,化为血箭而出,他们惨叫着向后摔落马下。 不过这些巴牙喇马术娴,很多人善于躲避,有些铅弹只打中他们的马匹。那些马匹中弹,发出长长的悲鸣声,跳翻滚起来,将马上的骑兵摔落下去。 双方第一波接触时,两翼的几个正白旗巴牙喇兵,投出他们的飞斧,铁骨朵等武器,借着马势,又准又狠。 一个青莱镇新军骑兵,刚开了一铳,将一个巴牙喇打落马下,就见一物朝自己忽忽而来,力道凌厉非常,却是一个铁骨朵。 他下意识举起左臂的圆盾一扫,“轰”一声,那圆盾四分五裂,狂暴的力量下,这骑兵也策马不稳,一下子滚落马去。 还有一个青莱镇新军骑兵,他还没来得及开铳,一杆标当面来,这骑兵来不及闪避,被透而出,一头栽下战马。 虽然两翼的正白旗巴牙喇拼死作战,不断投出他们的武器,不过他们人少,却是寡不敌众。 每当他们投掷出武器,或是还没投掷出武器时,就有数杆鸟铳对准他们发。在双方锐程度都差不多的情况下,骑兵营将士以多打少,不断给清军铁骑造成伤亡。 一个虎背熊的巴牙喇不甘的吼叫,将自己若珍宝的虎用力投出,将右方十数步一个青莱镇新军骑兵连人带马穿。不过随后,他的护颈处就出一朵血花,似乎密集的,随着铳响,他的腹各处出一股股血雾。 巴牙喇张嘴怒吼,却发不出声音,他的脖颈处中弹,气管,他想吼叫,只让脖颈处的血洒出更快。最后巴牙喇怒目不甘,就这样策于马上直直死去。 清军锋矢阵两翼的巴牙喇兵越来越少,两翼掠来的青莱镇新军骑兵,除了打击两翼的清军人马,还不断对锋矢阵中部的巴牙喇骑兵进行击。 “杀尼堪!” 此时恩海看着战场上的情况,不怒火中烧,高声吼叫着,一手持旗,一手持着虎,他与几个巴牙喇壮达,还有队中最强悍的几个巴牙喇兵打头阵,组成锋矢阵前端,身后,是慢慢向两边张开的阵形。 铁蹄翻腾,沉重的战马响鼻声织成一片,对面的青莱镇新军骑兵也是吼叫着滚滚而来。 双方都没有畏惧,都有死战不退的勇气。 转眼间,双方入二十步之内,对面的明军鸟铳爆豆般的响起,股股白烟与火光冒出。 还有两翼的明军也来铳弹,阵中一些巴牙喇与战马中弹,甚至有两个壮达翻滚马下。恩海的战马同样中弹,他灵巧地跃上身旁另一匹战马,继续持旗冲锋。 恩海身旁一些巴牙喇吼叫,用力扔过去一波标与铁骨朵等,一些青莱镇新军骑兵惨叫落马。特别那几个壮达,过去的标与飞斧,几乎都砸中了目标。 转眼间,双方已经冲到了近前,几乎所有的青莱镇新军骑兵将士,都扔了自己已经打空的鸟铳,拔出自己的骑,恶狠狠奔来。 铁骑呼啸而至,战马沉闷的撞击声,还有双方兵马凄厉的惨嚎声响起。 恩海左手持旗,右手持,他双腿紧紧挟住马腹,部更从马鞍上悬起来。他瞄上一个面而来,身体壮的青莱镇新军骑兵。看他持着骑吼叫着冲来,恩海同样大吼策马上。 一瞬间,恩海大喝一声,手中虎刺出,同时那青莱镇新军甲长骑刺来。 两马相,血光飞溅,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恩海身形略侧。那青莱镇新军骑兵的长,紧挨他的左臂刺过,带出一股血雾,恩海的左臂瞬间受伤,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让恩海汗如雨下。 不过恩海的虎借着马势,嗤的一声,也尽数刺入那甲长的口,一直刺到刃套处,左右各一小段鹿角处为止。就算如此,虎刃极长,也差点透体而出。 骑兵对决,远超步兵残酷数倍,除了需要勇气与战技,更需丰富的经验,还有锐的预判力。因为双方战马速度快,差之毫厘,就是身死落地的下场。 第三百五十一章 阵战鞑虏(三) 恩海刚刚策马错过那个战死的新军铁骑将士,面便又冲过来几人,此时容不得恩海多想,对面一长己经借着马势,重重向他刺来。 恩海急忙拔出背上的双手重剑,顺势一撂,那长向一边歪了过去。 不过恩海挡住这骑,却挡不住紧随而来的另一杆长。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恩海只来得及避开正要害,那杆长,就紧挨着他左肋刺了进去。 沉重尖锐的骑借着马势,瞬间破开恩海护腋处的良甲叶,接着又破开他内中的棉层,破开最内层的锁子甲,一下透体而出,甚至在恩海身后出长长一截。 恩海只觉身上的力气一下被空开去,不由脸上出惨笑。 同时,恩海身旁不远处一个壮达见到这一幕,顿时怒叫着冲过来想要救援,舞动自己的挑刀,正要朝前方冲来一个骑兵营将士劈去。 然而这个瞬间,接连几声鸟铳的轰鸣声响起,那个壮达的左右护肩、护腋,髹途黑漆的盔帽上,前挡护腹处,甚至身下的马匹,都爆出多股血雾,却是被两翼冲过的骑兵营将士的鸟铳接连打中。那个壮达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什么声音,就直接滚落马下,不见了踪影。 正面与两翼骑兵营将士的不断打击,让这些巴牙喇顾此失彼,大多发挥不出自己的一身武技。 战事短暂而残酷,似乎眨眼间,恩海身旁的巴牙喇就寥寥无几了。 此时他仍是左手持旗,右手持着自己重剑,左肋处穿透他身体的长,前方的木杆,己经被他劈断,只余体后长长的滴血尖出。看着身旁似乎都遍体鳞伤的勇士,再看前方骑兵营将士源源不绝,又一波的将士冲来。个个手上持着鸟铳。 恩海瞬间如坠寒窟,似乎又要闻到那种白烟雾掺杂血腥的怪味,猛然他一声嚎叫,高举自己的甲喇章京大纛旗,大声咆哮:“勇士们,冲锋!” 排铳的声音响了几次,恩海和剩下的正白旗铁骑纷纷扑倒在地,数百人就这样全部战死,战斗持续的时间非常短暂。 不过董云却没有多少喜悦,因为麾下将士也付出了上百人的伤亡,可见这些巴牙喇兵的战力有多么的强悍,即便被鸟铳近距离轰击,也能给骑兵营将士带来不小的伤亡。 这边的战斗非常烈,让许多追击溃兵的清军骑兵心中涌起不妙的觉,一些机灵些的,战场嗅觉锐的,马上策马往回奔去。 不过也有一些心怀侥幸的,想看看情况,或是再次驱动明军溃兵,达到类似冲击白广恩正兵营的效果。甚至还有胆大者,想冲击青莱镇新军各部的战车,自然可以想象那种结果。 此时刘衍率领新军各营不断推进,每辆战车前密密竖的长矛,让人见之心寒,任何敢冲向战车的人,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还有战车后一层一层的鸟铳兵,不论是溃兵,或是清军骑兵,敢冲击战车军阵者,便是击杀当场的结果。 军阵始终如墙而进,带着人的气势,越来越多的清军骑兵开始恐惧逃离,跪地的明军溃兵越多,逃往后方的清军骑兵也越多。大股大股的溃兵民夫,开始被收容。 当然也有一些桀骜不驯的溃兵不服,对骑兵营要他们放下兵器马匹的命令不,对这些人,刘衍的命令就是当场格杀。 很快此起彼落的铳声不断响起,显然看不清场面的人不少。 一个带着蓟镇口音,似乎是参将或是游击将官打扮的人,身旁领着几十个家丁,就对出阵收容的,一队骑兵营后营战士咆哮:“老子是大明的游击,出生入死打了几十年仗,你们有什么资格收缴我的兵器,还有我的马匹?你们这是硬抢,我要到督臣那去告刘衍的状!” 可是没人理会这个愚蠢的游击,回答他的,只有无情的鸟铳声,那游击身旁跟随喧腾的家丁们,相继被打翻在地。 看着这游击将军的惨状,旁边所有的溃兵与民夫都是胆战心惊。不过没有人为他的惨状鸣不平,只是更加老实的跪得整齐。甚至不远处一个蓟镇的参将,一个副将。也是乖乖跪得跟小兵似的。 随后便有跟随新军过来的民夫们上前,一一收罗押运溃兵人马到两翼去,将正面让了出来。 经过这里的喧嚣,周边的溃兵、民夫变得非常配合,个个主动将兵器投入民夫们的小车内,让自己的马骡给他们牵走。许多溃兵中的将官,还喝令麾下不得反抗,更带头将部下的兵器马匹收缴上来。 在如此高效率的收容之下,战场上似乎漫山遍野的溃兵们被一一收容,然后押运到刘衍的中军大阵后面去。最后由洪承畴的督标营接手整顿,汇集到他们的中军大阵中。 此时刘衍放下千里镜,刚才部下击杀蓟镇游击的一幕,他看在眼里,却是面无表情,仿佛是理所应当的一般。 旁边的张若麒也放下千里镜,脸有些不自然,作为监军,这个事应该上报,不过他却略过此事,只是轻咳一声,说道:“刘总兵,看来溃兵都停了下来,我军各部都不用担心被溃兵冲了!” 刘衍说道:“张公所言甚是!”TCHDZ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