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正开口,便被我冷着打断道:“后来一颗陨石从天而降,砸死了整个国家的人,故事到此为止。” 两人听后目瞪口呆,景真小嘴一张,哭了起来,皇帝恍若木,哭无泪。 建和七年五月二十九 昨我给皇帝讲了一番过度云雨的危害后,吓得他今夜安分了许多,什么心思都不敢存,一躺到枕头上,便命人灭了灯。 我二人在黑夜中,共枕无言。 片刻后,只听皇帝淡淡道:“朕已传了一道密旨给堂兄,若朕在南巡途中有何三长两短,便让他扶太子登基,尽心辅佐,倘若太子不成器,大可取而代之。” 我心一惊,忙道:“陛下好端端的说什么胡话?” 皇帝笑道:“朕也是以防万一,所以才赶在南巡前册立太子,让景真留守京中。” 我忽然想到那在去崔府的路上,皇帝似曾说了一句“朕就不信这崔大将军府里难道还能闹出人命不成?”,紧接着便果真闹出了人命。我怕了这巧合,心又慌了几分。 心越慌,我便越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皇帝平静问道:“若朕真不在了,皇后会伤心吗?” 我默然了半晌,道:“或许会。” 皇帝失落道:“皇后的回答真不见诚意,按套路,你不是该说,若陛下不在了,臣妾也绝不独活,你我夫一场,不求同年同生,但求同年同死。评书里都是这样写着的。” 我见他说兴奋了,便横了他一眼,淡淡道:“那夜在紫宸殿的屋顶上,臣妾就对陛下说过,臣妾成为太后,子将会过得更好。” 说着,我又默然了半晌,道:“曾经有人对我说过,每个当了皇后的女人,最终的所求不过是平平安安当上太后罢了。” 皇帝道:“这么说来,那千百年来的皇后岂不是个个都盼着自己的夫君早些驾崩,儿子早些继位?” 我诚实道:“大多数人确实如此。” 皇帝对我眨了眨眼,道:“那灵儿呢?” 我不愿在他跟前讲实话,便转而冷道:“一月前,我是真想杀了你,你说呢?” 他听后不怒反笑道:“灵儿这是之深,恨之切。若你不我,又岂会真恨得想杀了我?谁会无缘无故去杀一个不相干的路人呢?” 皇帝这话一语中的,却仍被我无情评价道:“歪理说。” 皇帝笑而不恼,玩起了我的青丝,半晌后,我的手抚上了他坚实温暖的膛,道:“那陛下可曾真想过杀了臣妾?” 他握住了我放在他膛上的手,道:“朕从头到尾都是同你闹着玩,若朕真对你起了杀意,你还能安然无恙地躺在朕的身旁?” 皇帝的话咋听之下很暖,可细想后,却觉有一股寒意,好在他掌心的温暖足以驱赶他话语中的寒意。 我默然着听他继续道:“只不过有一回,你杀意太重,重到朕以为你是真想杀了朕。那朕是真被你气着了,气得朕都写起了……” 我疑道:“写起了什么?” 皇帝赶忙道:“没什么。” 我觉事有蹊跷,但面上却未追问,只暗自将此话记在了心里,打算后再去寻这蹊跷背后的缘故。 一夜无事,南巡之期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一:差点就暴了qaq ☆、皇帝的记:二十七杀上 从京城出发已有十数,此刻南巡队伍正顺运河,乘船而下。 御船之上,我负手立于船头,遥望远方。 我虽瞧不见自己的背影,但也觉现下自己的背影决计格外高大,格外具有天子风范。 极目远眺,青山连绵,河阔岸平;回眼近看,白涛滚滚,浪击船头。 此番美景着实看得人神清气,心生豪迈,也难怪以往的王侯将相、文人客到了此地,都会两首诗,作几篇赋。 我看久了,竟也觉心手,恨不得立刻作几首歪诗,卖一番文采。我意一动,便下旨让人伺候笔墨。可待领命的人迅速将桌案搬到船头,备齐浓墨御笔后,我却后悔了。 在作歪诗前,至少得先想出歪句。在卖文采前,首先得有文采。 我如今架势摆得十足,身旁以伍好为首的人也正翘首以待,似都在盼着我能写出什么传世大作。 但我明白,人们一般也不会真指望皇帝能写出什么传世大作,他们只不过是在等皇帝写完一首歪诗后,趁机跟着说几句恭维话,哄得皇帝龙颜大悦,也好讨些赏赐。 大家都是当差的,只不过干的活计不一样,我很能理解他们,也很想给他们这个机会,听几句好话后,再赏点东西。可惜我如今连一句话都写不出来,还谈什么写诗? 想了许久,我就憋出了两个字“河阔”,之后再无下文。 伍好最有眼见力,见我提笔后久久未落,忙解围道:“船头风大,陛下可要回里间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不必了。” 我一个眼都还未来得及使,伍好就已从这三个字里听出了乾坤,会意道:“奴才们在此煞了风景,这就退下。” 人们走后,再无眼睛盯着,我便索自暴自弃,在纸上画起了乌。 我发觉自己这诗作不出来,这画画着倒还得心应手,不过数笔,一只小乌便跃然纸上。 片刻后,一道冷声响起。 “陛下的这只乌怕是画的连景善都不如。” 我尴尬地放下了笔,道:“皇后不是要午后小憩吗,为何这么早就起来了?” “船上有些闷,臣妾睡不着。” “善儿呢?” 皇后听见我提到善儿,脸好看了一些,道:“善儿睡得极。” 言罢,皇后又将桌上的白宣过了一遍目,道:“自古君王出巡,有而发,皆诗作赋,倒还没见过像陛下这般画乌了事的。” “诗作赋都是史书上写的事,至于前朝的皇帝们到底有没有画过乌,又有谁知呢?” 皇后淡淡道:“强词夺理。” 我瞧着皇后的脸,忽然想到一事,脸上出不怀好意的笑,道:“朕自幼便听闻皇后的诗赋字画皆是一绝,皇后今见到此景,难道就无而发吗?” 皇后冷漠地看了半晌眼前的景,道:“没有。” 我笑意更深,道:“朕认为皇后应当是有的。” 她听后会意,不悦地斜睨了我一眼,终还是拗不过我的意思,拿起御笔,作起诗来。 不过一会儿,一幅绝世好作便应景而生。 皇后字的妙处自不必多说,但皇后所作的诗比她的字不知还要妙上多少。我越瞧越喜,越看越觉敬佩,喜和敬佩之情一生,便忍不住拿起了白玉私印,在本该由皇后落款的地方轻轻一盖。 于是,这诗便顺理成章地成了我的诗。 皇后虽不在意虚名,但见我如此行径,还是皱起了眉头,冷道:“无。” 我笑着回道:“夫本为一体,皇后这个人都是朕的,更遑论这一首诗。” 说着,我的手便又到了她的间,将她揽了过来,小声道:“大不了,朕……朕今夜偿。” 皇后打开了我的手,站远了两步,嗤笑一声,道:“陛下这话说得,就跟做那事是你吃亏了一般。” 我辩道:“本来这事就是谁在下面,谁吃亏。” 皇后笑问道:“陛下想到上面吗?” 此问一落,我立即将过往的受和皇后现下皮笑不笑的表情结合了一番,随之做出了一个可保平安的回答。 “不想。” 皇后听后一声轻哼,原先的皮笑不笑也成了真笑,她伸手捏了一把我的脸后,又让我替她磨墨。 我哪敢说不一个“不”字?赶紧狗腿地磨了起来。 皇后心情一好,诗也大发,连作了好几首诗,每一首都是一气呵成,无半处顿改。我自然也没闲下来,一边磨墨,一边寻时机盖印, 皇后写完一首,我便立刻盖一首。 她放下笔后,我赶紧狗腿地恭维道:“皇后的诗豪迈雄壮,大有气山河、纳天下的气势,全然不见一点儿闺阁脂粉气,谁会相信这样的诗是出自一位女子之手,说是一位君王写的也无人敢疑。” 说到此,我灵光一现,又将那几首诗看了一遍,发觉白宣上的字瞧着和我的字迹相近,连忙欣喜道:“皇后莫不是在故意模仿朕的字迹?故意以朕的身份地位来写?” 我前面的一番话夸进了皇后心里,皇后面上虽无喜,但还是认了下来,淡淡道:“臣妾既然是代笔,便也要代得像一些。” 我听后心极暖,在皇后脸上吻了好几下。吻完后,为求自保,我不敢擦嘴,更不敢再嫌她的粉厚了。 几后,御船到了淩州。 船一靠岸,就能瞧见前来接驾的大小官员,一眼望去,黑的全是官帽。我下船道完平身后,开始讲起套话,待讲得差不多,便起驾向行进发。 仪仗到达行时,已然入夜。 一舟车劳顿,得我神不佳,接风宴上,也只草草用了几口。官员们见我无甚胃口,便又击掌传来了舞姬乐怜,献舞奏乐助兴。 整场宴上,我只觉那丝竹声奏得人心慌,那曼妙的舞姿看得人眼花,至于那些容貌秀丽的舞女们时不时抛的媚眼,更惹得我皮疙瘩落了一地。 我本还剩点神,一番折腾,全数没了。 最终我还是强打起神,夸赞了一番场中众人,看完赏后,便在声声恭送下回了寝,一碰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醒来后,我本在行转转,但很快就换了念头,打算白龙鱼服去这周遭的村里游一圈。 我让伍好将微服的行头准备好,伍好应下后,又不解道:“按程安排,陛下过几不是要摆驾临幸那几个村吗?何故如今又要微服前往?” 我笑道:“这微服瞧见的东西可和摆驾瞧见的大不相同。你再去皇后那里传道旨意,让她收拾一番,和朕一道微服。” 我打扮好后,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便到了皇后的殿里。 皇后一身飘逸的蓝衣,身后背着一剑,发髻简单,无珠钗相缀,粉黛未施,两颊自有血。今的皇后少了往的明端庄,多了几分淡雅出尘,这般的容貌和气质,也难怪她曾经在江湖上时,还有个什么仙子的称号。 我看愣了半晌,只听皇后冷道:“陛下又穿一身破衣,又扎了一个糙的马尾辫。” 我听后,看了眼自己打扮。一身干净的旧布衣,被洗得发白,上头还有几处显眼的补丁,同皇后崭新飘逸的蓝衣相比,是显得有些寒碜。 我忙解释道:“朕既然是微服出巡,那定要打扮得像老百姓,如此才可探知民间疾苦。如果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平头百姓见了你,也不敢多与你攀谈,就算真攀谈起来,言谈间也定有遮掩。” 皇后嫌弃地瞧了一眼我衣服上的补丁,道:“陛下这打扮不像寻常百姓,倒像是个丐帮弟子。” 我不道:“哪有这么干净的丐帮弟子?”TcHdZ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