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双目光,来自四老爷,也同样探询的放在杨夫人身上。四老爷疑惑,这个妇人几天不见,又俏丽许多。她没有丈夫,打听过也不是太风,和放扯不上边。那她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各人心思正在估摸,有家人上来回道:“酒宴已齐,请入席才是。” 大家起身的劲儿中,袁训一把握住梁山小王爷,在他耳边低声道:“不醉回去的,是千年老甲鱼!” 小王爷岂能怕他,拍拍脯:“闱以前,你就是那没骨头,我不寻你,你还敢来寻我!说定了,你今天不醉着让老婆扶回去,我就……” “怎么样?”袁训紧紧跟上,等着他骂自己一句时,梁山小王爷转转眼珠子:“我就不出这门!” 袁训鄙夷,现在你不敢对着我骂了!你今天敢赌咒,我就让你应验着回去。小王爷嘿嘿,有时候,本小王也是中有细的。你小子酒量不错,这个我知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诸般都是好的宝珠 这一顿酒一直喝到晚上,掌起灯来,安老太太等人才告辞。梁山小王爷和袁训在门外分手,都通红着脸酒意上涌。各摆一摆手。梁山小王爷带着几个人上马而去,因酒多了燥热,又家传的豪,把衣襟扯开。 小王爷不是江湖客,*膛是不出来——全出来也是失了仪态——里衣带着扣子上自小带着的一块玉,全出在风雪中。 “金戈铁马哈哈,小爷我要出玉门关……”他远远的去了,只有歌声留下来。 朱红大门外,送客的文章侯也热血上涌,觉得家门从来没有这样的热闹振奋过,星星点点的豪情也上来,对着梁山小王爷的背影叹道:“这是李广霍去病一样的人物,”三老爷却笑着接话:“小王爷今年要去王爷军中,他这是开心。” “那明年我们倒请不到他了,一去军中数年不回来还不是常事,”文章侯说到这里,想到今年请得动小王爷的主要原因,就往十几步外看去。 安家的人已说过辞别的话,由韩世拓照管着正在上车。雪地里,挑起七、八只灯笼。安家两个三个姐妹正把老太太围得不透风。 那请客的原因袁训,丝毫不见步子有醉意,在后面照看。 有北风吹来,吹得雪花离,衣角卷起,却吹不动那昂扬雪中的直身子。 文章侯又是羡慕又是叹:“这也是个人物,”还扯了一句书面用语:“岂是久居人下者也。”二老爷醉倒,四老爷照看家人收拾残宴,只有三老爷在这里。三老爷见长兄接连的叹,郑重地道:“大哥,我们家要开始振作了。” “是!”文章侯深以为然,不油然的也醉意往头上冲。 几十年的越走越下坡路,终于能看到星星火似的希望,文章侯扶着头,醉了醉了,不敢想得太深。 台阶下面,安老太太坐到车上,掌珠又亲手把个手炉放进来,道:“我看着换过的梅花儿炭,祖母虽然有酒不冷,也抱着的好。” “好好,”安老太太很意。见车帘子放下来,老太太那面上的笑也就收起。再动动面颊,酸劲儿上来。这一天笑的,快赶上好几天的笑。不笑强笑的事儿,真是累人。 好在吃了许多的东西,又收了一簪子,老太太觉得数十年的利息收得不错。 邵氏张氏玉珠随后上车,袁训夫掌珠夫看着祖母等人的车动了以后,袁训才扶着宝珠上车。袁夫人见天晚了,让顺伯来接,袁训得已和宝珠同坐车上。 他在外面还是好好的,但上了车后,就往宝珠怀里一歪,说声:“醉了。”又撒娇上来,拿脑袋在宝珠怀里滚上几滚,闭上眼睛就开始睡。 车内,全是他身上的酒气。宝珠心疼的不行,而且天晚了不怕皱了衣裳,抱住袁训由着他衣裳,手上有帕子,一点儿一点儿的给他拭着边酒渍。 片刻,车内就有微鼾声,袁训在宝珠怀里沉沉睡去。随着他的呼,又冬天车帘子盖得紧,车内是酒意,宝珠心思也就晕晕乎乎起来。 “你呀,喝这么多。”宝珠把袁训再往怀里抱上一抱,想这酒不要钱也不能大碗的喝才是。摸他额头上微沁出汗,就把他外衣解开扣子。车内是黑的,摸黑而看不到人,情思就幽幽的上来。 这情思如金薰炉中的香,初时放进去并没有觉,然后徐徐而出,染上人的衣裳,染到人的发上,浸润到心头时,已经是无处不香。 宝珠绵地想着,不自觉的说出了声:“你就是我的那炉香,把宝珠都给香透了。”她的心思悠悠然回到去年,去年的这个时候,是宝珠还在为讨不到袁表兄的金钱给别扭。随后没有几天,十五出去观灯,她深深的眷恋上他。 再为袁训拭了拭额角,宝珠悄悄地道:“今年还去看灯吗?如果看灯,还会一样的护着宝珠吧?可话又说回来了,你不护着宝珠,又护着谁呢?宝珠的心里只有你,你也要一直一直的只有宝珠才好,” 她没有注意到手下的面容上,那嘴角弯了弯,然后鼾声依就。 酒后,本就容易有鼾声的吧? 车内的私语呢哝继续。 “以前不愿意到京里来,那时真没有想到京里有这么好,不过嫁给你,才有这样的好呢。”宝珠晕红面颊,也觉得有团燥热上来。 回想在小城里的子,仗着祖母是侯府的小姐,姐妹们在那小城里也算是头一份儿。可那头一份儿,又怎比得上在京里的子。 小王爷,小公主,贵夫人,贵公子……和这些身份尊贵的人在一起,宝珠自言自语:“就是宝珠也跟着尊贵起来了呢。” “宝珠本来就是很尊贵的,”有个声音小小的上一句。 宝珠没留神儿,她手下抚摩着袁训,嘴上喃喃着,心里头在回自己的话,还以为是自己的心声。 “真不知道你怎么不挑姐姐们?有时候对姐姐们很有抱憾。不过姐姐们当时也是相不中你的,这样想来倒也能扯平。三姐的亲事,你出了力,大姐的亲事你出了力,这样宝珠也就心中摆平,不再对姐姐们觉得内疚,像是宝珠抢了什么……” 昏暗车中,宝珠眸子发亮,又轻轻吐声:“不过就是姐姐们要和宝珠争,宝珠也不肯让出去。” “就是就是,”那小小地嗓音里透着得意,又不打招呼的出了来。 “这子多好,祖母如今好了,不怎么骂人。就是骂,宝珠也听不到就是。大姐丈的事儿,我虽说不让你管,那是说不让你为姐丈以权谋私,做违法的事儿。你让大姐丈出门历练去,想来大姐舍不得,可却是一条正经的路,多好;”宝珠手指滑过袁训的鼻尖,调皮的捏了捏。 “三姐多好,总算找到一个书呆子家,”宝珠吃吃地笑,又用手指敲了敲袁训的额头,亲昵地娇嗔:“全赖有你呢,多好,” 车中软软的娇音,进京不到一年,已经说得一口好官话。在她手底下的人,受这软语的鼓惑,悄悄伸长舌头,在面上抚动的手掌上舔了舔。 幽兰般的香气就染到他上。 这子,真的是诸般的好。 而耳边宝珠,又在说诸般的好。 “母亲多好,什么事情都肯给宝珠,” 袁训微笑,有了媳妇不就是使唤的,不就是让母亲轻松的。而宝珠呢,也很好的没有认为受劳累不是。tChdzl.cOM |